- 作者, 尼克·馬什
- 角色, 亞洲經濟記者
中國房地產開發商恆大集團欠債超過3,250億美元,超過俄羅斯全部公債。
兩年來,該公司一次次陷入危機,多次拖欠數十億美元的貸款。
如今,恆大創辦人受到警方監視,公司股票幾乎一文不值,中國還有超過一百萬人仍在等待家園竣工。
週一,香港法院可能下令清算恆大的部分資產,以賠償受冤屈的外國投資者,從而開啟危機的新篇章。
恆大已成為中國低迷的房地產行業的典範。 他的名字,以及碧桂園等其他主要開發商的名字,一直與不可持續的債務和即將發生的財務災難聯繫在一起。 不過,恆大還是勉強活了下來。
在大多數西方國家,像恆大這樣破產的私人企業會被關閉,或者在極端情況下會被政府救助。 但在中國,情況卻大不相同。
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既不是資本主義也不是共產主義。 它的獨特性,讓恆大的命運難以預測。
但現在北京以其他國家無法做到的方式緩解了對該公司的壓力。
追蹤中國市場的分析平台中國褐皮書的首席執行官利蘭·米勒表示:“它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政府不想讓它再次消亡。”
“殭屍”模式
與西方國家不同,中國不是一個自由市場。 米勒先生解釋說,當出現問題時,國家可以簡單地調動大量資金來解決問題。
恆大所欠的大部分資金是欠中國債權人的,包括傳統房東、供應商和銀行。 政府對這些公司的控制是解釋這些公司殭屍地位的關鍵。
「中國的銀行體系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國有的,」大西洋理事會高級研究員德克斯特·羅伯茨說。 因此,如果北京要求這些銀行找到為其債務再融資的方法,他們就會這麼做。 最終,他們必須對國家負責,他們很清楚這一點。”
米勒先生表示同意:“中國政府可以命令貸款人放貸,供應商生產物資,借款人借錢。恆大既不死也不活,但在這個體系中,這並不重要。”
恆大的債權人並非全是中國人。 一小群受挫的中國境外貸款人將於 10 月 30 日在香港出庭。 法官可以下令出售公司資產,將其分配給這些外國債權人。
然而,這在規模和複雜性上將是前所未有的。 而且幾乎肯定需要得到中國當局的批准。
那麼恆大會發生什麼事呢? 一些分析人士表示,中國領導人尚未做出決定。
「中國的大部分制度仍然以蘇聯為模式,蘇聯沒有出現過失敗,」榮鼎集團中國市場研究總監洛根·賴特(Logan Wright)表示。
「我們絕不能忘記,西方資本主義早已建立了企業破產程序和債務管理方式。 在中國,還沒有類似的模式。
中國政府可能會讓恆大倒閉。 然而,羅伯茲表示,北京隨後將不得不清理這一爛攤子,這將帶來巨大的政治麻煩。
他補充說,這對依賴土地銷售的地方當局、供應商和銀行來說將是「潛在的災難性後果」。
其他分析人士表示,如果恆大倒閉,可能會損害共產黨本身的未來。
「社會穩定受到威脅,」美國杜克大學中國物權法專家喬世通表示。
「崩潰不僅會讓許多中國銀行背負壞賬,還會導致中國數十萬購房者失去他們所購買的公寓。”
深圳恆大總部不只一次出現混亂場面,抗議者咒罵高階主管,購屋者要求退款。
去年,許多人暫停了抵押貸款付款,直到房屋竣工。
崩盤可能會動搖房地產市場的信心,導致房地產價格進一步下跌。 這將使人們在一個把所有積蓄投資在新房上的國家變得更加貧窮。 這對本已低迷的經濟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房地產行業佔經濟的四分之一。
所有這些都可能使輿論更加憤怒,甚至破壞穩定。 這或許是對長期掌權並受益於中國繁榮的中國共產黨最大的威脅。
太大不能失敗?
這是否意味著恆大——借用西方的說法——「太大而不能倒」。
這很難不與2008年的低利率抵押貸款危機相提並論,當時華爾街投資巨頭雷曼兄弟倒閉,全球經濟陷入衰退。 當時,世界各地破產的銀行和機構正在接受政府和央行的紓困。
但中國不同。 該國的金融體係不像美國那樣與房地產業掛鉤。
而嚴格控制現金流的北京似乎也不急於拯救恆大。
「這個系統的設計目的是確保永遠不可能發生嚴重的危機,」米勒先生說。 它不太可能因西方式的“雷曼時刻”而崩潰。 »
救助計劃也與中國領導人的意識形態不相容。 事實上,有些人認為,共產黨故意造成了恆大的衰落,因為該公司的成功是建立在有缺陷的商業模式上的。
恆大的崛起得益於為希望透過房地產賺錢的中國中產階級建造房屋的大量貸款。 但開發商借了太多的錢來蓋太多的房子,卻沒有足夠的人願意購買。
「這不是一個可持續的經濟模式,政府也知道這一點,」羅伯茨表示。
早在習近平 2012 年上台之前,這種「投資拉動的成長」 — — 或者說為了建設而建設 — — 就推動了中國的崛起。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習近平的推動下,黨的克制已經成為「一個用來居住的地方,而不是用來投機的地方」。
2020年,事情達到了緊要關頭,政府出於對房地產市場泡沫的擔憂,出台了新的財務管理準則,即「三條紅線」。
該措施嚴重限制了開發商借入更多資金的能力,最終引發了一場席捲恆大和中國房地產業的危機。
對中國領導人來說,這項痛苦但必要的措施是控制不可持續債務的唯一途徑。 只是他們沒有預見到事情會變得多麼糟糕,特別是當中國經濟受到零新冠政策封鎖令的嚴重影響時。
「但現在拯救恆大將是對政府為該行業去槓桿化和扭轉經濟所做的一切努力的直接嘲諷,」羅伯茨表示。
賴特先生也同意這將被視為一種倒退:「如果你拯救了恆大,你會向整個產業發出什麼訊號? »
換句話說,中國領導人陷入了困境。 崩潰將是災難性的,而救助在意識形態上也是站不住腳的。
「這可能是一種逆向觀點,但我絕對相信北京在這方面有一個戰略,」米勒先生說。
「多年來,外國投資者一直在教導北京,他們必須停止依賴房地產行業借貸人為的高成長。 今天,黨終於實現了這一目標——而這個過程絕對不會是一個輕鬆的過程。”
習近平所希望的新模式目前仍不清楚,因為權力日益集中在他手中。
在去年的黨代表大會上,當他歷史性地第三次擔任國家主席時,他警告不要繼續中國「不可持續」的經濟模式,他稱之為「拜金」和「自利」。
他在批評自由資本主義的危險時說:「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徵。 »
在恆大的混亂中,億萬富翁創始人兼董事長許家印被捕,強化了這樣一種觀念:共產黨,而不是私營商人,仍然掌握著絕對權力。
米勒表示,中國有意識地為「整體經濟管理不善」付出代價,但對經濟的持續控製表明它有計劃。
但其他人堅持認為,情況並不那麼明確。
「資本主義是一種獲利和虧損的體系,」賴特先生說。 看看中國如何處理其損失將會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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